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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三国】洛城东 - 【番外二】 鸩与美人

CP向,你从未见过的天雷CP预警。


袁绍,曹操,何进,何太后等。这个番外是 袁绍x何进

以及著名的蛇蝎美人何太后,与哥哥的二三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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椒房殿中,铺金陈玉,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,龙涎荔枝香熏得殿内温暖甜腻,令人不觉自醉。而这满室浮华在那个人步入的时候,变得更加溢彩流光起来。

白衣青年疾步行着,往内室走去,一旁的侍女、太监纷纷下拜。

在内室中,铺陈愈见奢华,一个姿容绝世、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正手执玉梳缓缓打理自己光可鉴人的长发,她悠悠唱着一首民歌:“上邪,我欲与君相知,长命无绝衰。山无陵,江水为竭,冬雷震震,夏雨雪……”

“皇后!”白衣青年的语气中有显而易见的震怒。

“噢,哥哥来了。”何皇后的歌声被打断,她放下玉梳,转过头来,看向眼前那个容貌与自己七分相似的男子——当朝大将军,何进。

何进声音微颤,上前急道:“你怎可,鸩杀宫妃啊……”

何皇后漫不经心地说:“杀了就杀了,谁叫她和我争宠?”

何进痛心疾首:“你以为陛下不会知道吗?”

何皇后还是不以为意,对哥哥道:“他会知道,但他又能拿我怎样?”

就在这时,中常侍张让匆匆来到殿中,对二人拜道:“娘娘,大、大将军……陛下往椒房殿来了,十分震怒啊!”

何皇后说:“哥哥先回家吧,我会处理好的。”

何进急道:“你怎么处理?我们一起在这里为你求情吧!”

“哎呀,哥哥放心。”何皇后挽住哥哥的手,把他扶到殿外,笑道:“陛下的性子我最清楚了,若他真不饶我,你再进宫为我求情不迟。”

何皇后使了个眼色,张让便道:“大将军,请回吧。”

何进怒视张让,仍旧担忧地看向皇后。

何皇后又笑着劝道:“快回去吧,跟母亲说一声,不要让她担心。”

何进叹了口气,颔首:“好,娘娘保重……若有任何变故,请即刻遣人通知。”

何进走后,何皇后坐回自己的寝殿,仍旧悠悠闲闲地往如云鬓发上插着钗环,继续唱刚才那首歌:“山无棱,天地合,乃敢与君绝……”

皇帝就在这时怒气冲冲地站在她身后,扯住她的头发,将人粗暴地拉倒在地上,华美的钗环珠翠散落一地。

两旁的侍女、内监全都跪伏于地,大气也不敢出,殿内静悄悄地,只有珍珠散落在地砖上的声音,叮,叮,叮。

何皇后伏在地上,缓缓抬起头来,看着皇帝笑,凌乱的鬓发更衬得她美艳绝伦。

她说:“陛下何故动怒?”

皇帝看到这张脸,已然心软了三分,但他仍旧怒道:“你怎敢鸩杀王美人!她才为朕生下皇子!”

何皇后低首凄艳地笑,她向来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,就能让眼前的帝王屈服——她说:“王氏大逆不道,竟敢忤逆中宫,不应该赐死吗?”

皇帝说:“那你说说,她是怎么忤逆你的?”

何皇后撑起身体,长跪道:“她恃宠而骄,欺压国母,仗着自己生了皇子,到我殿中炫耀,还讽刺我出身卑微,早晚被她取代。”

皇帝指着她说:“根本没有这样的事!”

何皇后抬起头,美丽的双眼盯着眼前人:“我就杀她了,如何?”

“你……”天子语塞,食指颤抖。

“陛下想怎样呢?”何皇后逼视着他,继而笑了,“杀了我吗?”

天子怒道:“朕当然可以杀了你!”

这时,张让、赵忠等宦官都跪在堂下,哭求:“陛下恕罪,陛下恕罪啊……”

天子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人,过了一会,长叹:“若不是阿翁为你求情,今日朕定废了你!”

何皇后别过头去不语。

皇帝在堂上坐下,张让连忙沏来茶,一边劝:“陛下,皇后娘娘乃是国母,养育皇太子多年,于国于君都有大功……娘娘实乃无心之过,还请陛下宽恕……”

“阿翁不用再劝了。”皇帝道,“你们都出去吧。”

张让看了堂下直身跪着的皇后一眼,然后拜道:“是……”

饮过茶,天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堂下跪着的人,说:“你哥哥怎么没来为你求情,大将军的消息不会这么闭塞吧?”

何皇后冷冷说:“哥哥知道我罪无可恕,回家写奏自陈罪状了,明日便会奏上。”

皇帝笑:“那倒也不必。”

他缓缓打量着眼前人的脸,笑着说:“叫你哥哥进宫,一起服侍朕,朕就饶恕你这回,如何?”

何皇后立即说:“陛下是要效哀帝?妾不知陛下原来是如此昏君。”

天子大怒:“你怎敢如此忤逆!”

何皇后盯着他,道:“陛下若想废了我,那就请吧!”

“哼!”天子大怒,拂袖而去。

不过接下来的几天,也没有任何惩罚降临在皇后头上。

刚刚生下皇子的王美人就这样被皇后一杯鸩酒赐死,连皇子也被夺走接到椒房殿抚养。从此宫中的妃嫔更不敢和皇后争宠了。

何进与何苗再度与皇后同在太液池畔散步的时候,春风和煦,阳光熹微,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。

何进低声对皇后说:“虽然陛下未曾降罪,但娘娘以后千万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。”

何皇后折下池边的一朵莲花,捧在手中观赏,漫不经心地说:“以后也没人敢再忤逆我。”

何苗看了眼远处侍立的众宦官,对皇后说:“这次多亏了中常侍求情,我们得好好酬谢他们。”

皇后悠然道:“给他们些黄金吧,然后从内库中补上。”

何进踌躇了一下,继而道:“娘娘还是不要过于偏信宦官。”

“不信他们我信谁?”何皇后转头笑道,“信那些根本瞧不起我们的世族大臣?”

“……”何进语塞,然后说:“并没有人瞧不起我们,娘娘多心了。”

“好啦,”皇后将手中的莲花扔入池塘中,那无瑕洁净的花瓣缓缓沉入泥塘,“哥哥,你最近就不要进宫了。”

何进不解:“为什么?”

皇后的目光逡巡在他秀美如玉的脸上,然后幽不可闻地轻叹了一下,说:“你多忙忙朝堂上的事吧,宫中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。”

何进默默不语,过了一会,他还是道:“好。”

这个时候,袁绍正在府中的池苑旁打篆焚香。

“哎,冬天都过去了,梅花都已开败,还是没能制出这飞雪寻梅香,只能等明年了。”

峨冠广袖的青年端坐在漫天柳絮和似锦繁花中,锦衣华服簇拥着他那张名满天下的俊朗面庞。

袁绍的叔父、司徒袁隗走到他面前,气不打一处来:“你还在这里弄这些东西?”

袁绍直身拜见叔父,然后道:“叔父,出什么事了吗?”

袁隗气结,然后道:“你明知道啊——中常侍赵忠今天又来警告我了,说你不应朝廷辟召,天天结党营私,专养亡命之徒,到底想干什么。”

袁绍从容道:“不就是想诛杀他们宦官嘛,叔父所知也。”

袁隗斥责他说:“你这是要毁掉我们袁家!”

袁绍正色道:“朝廷无德,我断不会出仕这样的朝廷。”

袁隗叹了口气,说:“今天陛下下诏,取消党禁,大赦天下党人——现在你可以出仕了吗?”

袁绍沉默片刻后,说:“我会考虑的。”

第二天早上,袁绍翻出上个月收到的大将军何进送来的辟召书,又仔细读了一遍,在心中叹了口气:“我可不想应召,都是为了袁家啊……”

他整理好衣冠,换上一身华丽优雅的蓝衣,驾车往大将军府上去。

不过他的车驾才走到大道旁,便被水泄不通的人群拦住了。袁绍走到车前,远远眺望街心——原来今天大将军在西园点兵,这时方整顿好兵马,率部回城。

天子借给大将军半幅仪仗,巍巍逶迤的队伍绵延数里,一眼望不到尽头;而众人的簇拥中,那华丽的车舆上,青罗伞盖如云,侍从捧剑执戟。

袁绍看见车上的那人,被溢彩流光的华服和锦袍簇拥着,身佩宝剑,腰悬印鉴,从容指挥大军;而他苍白如玉的脸庞上有一双朗星般的美目,秀鼻薄唇,宛若好女。

袁绍不禁笑了,叹道:“大丈夫当如是。”

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大将军,不过已经足够留下终身难以磨灭的印记。

待大将军回府,袁绍便前去拜见。递上辟召文书没多久,大将军的部将吴匡就来请了。

袁绍在堂前看到那人,原来大将军没有更衣,就连忙请自己进来了。

袁绍长拜:“臣汝南袁绍,拜见大将军。”

何进步下台阶,扶起他,温和地笑道:“本初,不要多礼。我等都久仰你的大名了。”

那张美丽的脸上绽放出的笑容,也自然美丽。

袁绍忽然想起前些天听叔父说的宫中秘闻——内侍中风传何皇后用一杯鸩酒毒死了和她争宠的王美人——“真是个蛇蝎美人啊,”袁绍想,“那,眼前的这个人呢?会不会也有一杯鸩酒——或者说,他本身就是一杯鸩酒?”

何进唤左右道:“来人,在庭中设宴,今日我们与本初畅所欲言,不醉不归。”

筵席盛大,春日正好,喝过几轮酒,袁绍唤侍从取来一把琴,对何进说:“臣请为将军抚琴一曲,以助雅兴。”

何进笑:“好。本初请。”

翩翩公子在绿荫和骄阳下信手徐徐而弹,泠泠七弦,铮铮激昂,是一曲《霍将军渡河操》。阳光笼在他如玉美好的脸庞上,恍然若谪仙。

一曲方毕,众将都击节赞叹。

鲍信道:“素知袁公子雅望非常,才名冠天下,而且志远节高,从不陪侍公宴。今日袁公子为大将军抚琴,足见将军威望著于四海,令袁公子真心效忠。”

袁绍拱手道:“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力。”

何进的目光落在袁绍脸上,欢愉、温和而谦让,他说:“我等都是忠君为国,能得本初相助,大汉无忧矣。”

众将欢宴,直到星月璀璨的时分,大家才依次告辞。今晚陪侍的吴匡、鲍信、陈琳等人,都是何进的心腹幕僚。不过很快,大将军的心腹就只有袁绍一个人而已了。

那天晚上,诸将散去后,何进与袁绍于庭院中散步,月光泠泠地倾泻在池苑中,映照着他们沐月生辉的衣袍。

有花瓣飘落在何进发间,袁绍伸手拂去,握于手心。他看向身边的人,说:“大将军的庭院打理得雅致非凡。”

何进温柔地笑:“是吗?我很喜欢这些花卉,桃啊李啊,在池苑边种了不少,但都是些艳丽的花,我总怕别人觉得俗气。”

袁绍说:“怎么会呢?诗经也云‘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’。可见上古之风,便爱慕桃李的艳丽。”

何进点头,继而道:“今人多喜幽兰、杜若,以此喻自己品行的高洁,但是……我总觉得太素净,不好看。”

袁绍笑:“我和将军一样,也喜欢华美的事物。至于那些腐儒之见,将军不必理会,大多数人都表里不一罢了。”

何进不禁莞尔。

他们并肩走过回廊,在池畔驻足,仰望清冷的月光。

袁绍问:“将军最喜欢什么花?”

何进说:“梅花。”

何进继续说:“我幼时家贫,一到冬天,就天寒地冻,难以度日。唯有看到那些火红的梅花,嗅到芳香四溢,才觉得有了一丝暖意。”

袁绍点头:“我不想说我也和将军一样——那样的话,将军一定觉得我在谄媚了。不过还是不得不说,这就是实情啊。”

何进哈哈笑了,看向身边的人,赞道:“本初知我。”

袁绍不答,他含笑凝视何进,夜晚的风吹拂过满庭的花与树,吹皱池塘与烟柳,吹拂起将军的衣袍与如墨青丝。

袁绍轻叹:“秋兰兮青青,绿叶兮紫茎。满堂兮美人,忽独与余目成。”

何进并没有读过多少书,不解其意,便问:“这诗何解,是何典故?”

袁绍摇摇头,笑道:“只是咏花木之美罢了。”

夜色沉沉,有暗香阵阵。

第二天早上,大将军府便派人至袁绍堂前传信,拜袁绍为大将军府参军。

袁绍接过公文拜谢,袁隗也非常高兴,道:“你终于肯做点正事了。”

袁绍不置可否。

第一天上任,袁绍便对何进道:“听闻大将军也对宦官专政非常不满,是真的吗?”

何进道:“也?”

袁绍说:“臣亦是如此。”

他们相视一笑。

从此以后,两人出则同舆,入则同席。

袁绍在刚及弱冠、出仕做县令时,就是个名倾天下的世族公子。不过比他的才名传播更快的,是他名倾天下的美貌。

所以当袁绍与何进驾车出游时,那场面十分好看。街道两旁都围满了洛城居民,他们把花扔到二人的车架上,马蹄踏花而过。

多年以后,曹操在西凉乱军的马蹄前对袁绍说:“你长得很美,可你的心肠却不似你的外表。”

曹操说:“洛阳种种事变,都是你在推波助澜。袁本初,你还真是个蛇蝎美人啊。你真对不起大将军对你的信任,这么多年你不过在把他当枪使,利用他,无所不用其极。”

那时袁绍只想起何进在漫天飞花中对自己笑的样子,那个笑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执念、成了他心中的一杯鸩酒。

袁绍推开曹操,道:“你胡说。”

而今天,袁绍与何进驾车到西园,车至宫门前时,已经铺满了鲜花。

何进笑:“世人多爱美,本初素为世人所爱。”

袁绍莞尔:“这些花都是为大将军而掷的,哪里是为我。”

何进颔首,继而道:“今日陛下召见,欲在此设置‘西园校尉’一职——陛下没有细说,我也不解其意。不过我会推举你任职。”

袁绍低声道:“陛下行事多有荒唐。将军统领左右羽林卫,陛下今日却要设置西园兵,恐非善事。”

何进轻叹:“我知道。但是由你统兵,我也能放心。”

在他们步入高台前,拜见天子时,袁绍一眼便看到那带着冕旒的天子,笑着看向身前跪着的大将军,但那笑让人不适,仿佛透着贪婪和垂涎。

一直到天子拜袁绍为中军校尉,他都面色沉沉。在听到天子拜宦官蹇硕为上军校尉时,他的脸色就更坏了——当然,在场的诸臣都是如此。

天子道:“西园所有兵马、七部校尉,都归上军校尉节制——当然,所有人都由朕亲自指挥。”

“荒唐。”袁绍在心中暗骂,“蹇硕一介阉宦,安能凌驾诸将之上?”

来时,何进与袁绍并肩驾车,言笑晏晏;而回去时,他们都沉默不语。

“将军,”袁绍先打破这沉默,安慰身边的人,“将军不必多虑,臣永远唯将军马首是瞻。”

何进低头不语,片刻后才沉声说:“不知为何,陛下忽然要分我的兵权。”

袁绍道:“将军有没有问过皇后?”

何进摇头:“我很久没有进宫了。”

袁绍吃了一惊:“为何?”

何进道:“皇后不让我进宫……也许是,她不想见我吧。”

袁绍思索后,对他说:“将军还是进宫一趟吧,想来皇后是因为将军对宦官的不满,而生了龃龉。这是小事,兵权却是大事。皇后会明白的。”

何进点头:“我下月初一就进宫。”

 

内侍官在椒房殿中禀报帝后,大将军求见时,天子促狭地笑了,道:“那就请他到朕寝殿等候吧。”

何皇后怒道:“我不是叫他不要进宫吗,他怎么来了?”

天子撩起皇后的一缕鬓发,置于掌中轻嗅,继而笑:“许是前些日子朕置西园八校尉,分了他的兵权,他坐不住了吧。”

皇后别过头去,冷冷说:“大将军是来见我的,陛下不用请他到寝殿中。”

天子道:“他来,不就是想问你朕为何要置西园校尉吗?朕直接解释给他听,不好?”

皇后仰起头说:“陛下可请大将军去宣室殿议政。”

“乖,”天子说,“只要你们今天伺候得好,朕就废了西园尉,如何?”

何皇后暗暗攥紧手中正欲簪到头上的一支金钗,低头冷笑。

一阵后,她放开手,对天子和婉地笑:“好,妾先为陛下备一杯鹿血酒,以助陛下的兴致,可好?”

天子哈哈大笑,抚着她的长发,轻佻地勾起皇后的下巴,“你终于懂事了。”

鹿血酒端来后,皇后笑着看天子饮尽。

当天子发现椒房殿四周宫门紧锁,太监宫女都不见踪影时,他问:“你什么意思?”

何皇后娇艳地笑:“妾请王美人来陪陛下,好不好呀?”

天子大惊,面色惨白,指着眼前美艳的女子说:“你给朕喝了什么?”

何皇后轻松地说:“鸩酒呀。”

“你这个毒妇!”天子大怒,扑到何皇后身上,掐住她的脖子,不过皇后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娇弱,轻而易举地掰开他的手,将天子掼到地上。

“来人,来人……”天子大呼,想要挣扎着爬起,却被皇后踩住衣袍,动弹不得。

皇后踩在天子的脸上,高高在上地睥睨他,笑道:“陛下忘了,妾杀过猪,比陛下的力气大得多。”

然后她蹲下来,这次换她衔住天子的下巴,冷冷笑道:“妾已经说过很多次了,让哥哥不要进宫,可他偏要进宫。妾也说过很多次,让陛下不要打我哥哥的主意,可陛下偏要。”

“你们男人都好固执啊,好自以为是,是不是都觉得女人说的话不用当真?”

皇后笑,还是一如往昔地艳丽,如同荆棘上盛放的玫瑰,沾染着采摘人的血。

“也都好不要命啊。”

天子已经没法反驳她了,他伏在地上,不住地咳血,鸩毒发作得很快。

“陛下驾崩了。”皇后放开他的下巴,轻飘飘地把人扔在地上。然后她推开门,唤心腹的侍女和宦官进来——他们都一言不发地清理着血迹和天子的衣袍,无一人发问。

“哥哥,妹妹也想保护你啊。”皇后轻叹,用一方刺绣精致的锦缎擦了擦手——那似乎是天子昔年亲赠,不过她擦完后便将沾血的锦缎扔到地上。

“去通知大将军,”皇后说,“陛下驾崩了,即刻扶太子继位。”

就像许多有名的神箭手最后都死在箭下,善于用毒的人,最后也会死在毒下。

就像是一种命运。

 

而在何进听到消息后,他立刻返回府中召集诸将。

袁绍说:“将军应当立刻带甲入宫,扶太子登基。以免有人作乱。”

何进有些不忍:“陛下新丧,还未出殡,我们怎能……”

袁绍坚定道:“若贼子作乱,致使太子不能登基,我等才是真正的不忠不孝,先帝九泉之下也难瞑目。”

何进同意了。第二天,他们便携重兵闯入宫中,与何皇后共同请太子登基。

第三天,董太后于朝堂上骤然发难,拜侄儿董重为骠骑将军,要立陈留王刘协为帝。

袁绍说:“董氏谋反,请将军即刻诛杀董后、董重。”

何进以为然,遣兵攻破董重府,逮捕董重斩首,又赐董后毒酒。

后来袁绍又为何进献计,诛杀了手握重兵的蹇硕。那时何进已经不再提出任何疑问,对袁绍言听计从。

在一个飞雪大作的冬日清晨,大将军府的官员荀攸、逢纪、何颙等人簇拥着何进,在庭中赏雪。

薄雾冥冥,白雪纷纷,映照碧瓦飞甍,颇有水墨韵味。

何进仰头微笑,欣赏眼前的美景。而这个场面落在回廊尽头袁绍的眼里,就已经是很美的风景。

袁绍远远看着他们,不觉含笑。何进穿着一身单薄的袍子,忽然在风中咳嗽。袁绍连忙走上前去,将外罩的貂裘脱下,笼在大将军肩上。

“谢谢你,本初。”何进温柔地笑,“冬天来了,真是好冷。”

荀攸说:“快去给将军煮一壶热茶。”

“不必。”何进拦住他,然后看向袁绍,“本初从不空手来,今天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呢?”

袁绍笑了,道:“这是臣寻新胚,以古法酿制的竹叶青,最适合冬日饮用——臣已经煮温了,请大将军品鉴。”

何进莞尔一笑,命人换盏,与袁绍饮尽坛中酒。

晚上,诸臣散去后,袁绍对何进笑着说:“人们都说将军揽尽天下智囊,荀攸、逢纪、何颙都是将军的心腹,智计百出。”

何进笑:“是吗,在我心中,只有本初你一人,可托付生死。”

袁绍闻言,心中大动,他说:“臣定不负将军信任。”

后来,已经成为太后的何皇后,仍旧不让何进入宫——她说:“我怕十常侍对你不利。”

何进道:“太后何不诛杀十常侍,以绝后患。”

太后说:“哥哥,你不要总听那些大臣的——特别是那个袁绍,他们没安好心。”

何进沉默不语。

太后便不再劝,只说:“你别入宫了,有什么事,就让何苗带话吧。”

袁绍听说了,对大将军说:“我会保护将军,绝不让十常侍谋害将军。”

然后他安排了许多人在大将军府中,命他们回报所有的异动。

他又取走了大将军的印鉴,他说:“以防十常侍盗取。”

何进欣然同意。

后来袁绍又让何进做了许多事,杀了许多人,分了许多兵。

那个人、那个苍白而美丽的笑,在袁绍的心中,快成了一杯鸩酒,而他的所作所为,都似在饮鸩止渴。

直到袁绍用何进的印信,发诏书诏令董卓进京。

曹操怒骂袁绍:“你是想保护他,还是想取代他?”

袁绍说:“我自然是为了保护将军。”

用毒的人,最后都会死在毒酒之下。

弱冠之年便以美貌名倾天下的袁氏公子,自然是个美人。

而他是否善于用鸩,在很多年后,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。

>>>>>>>>>>>>>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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